木漏れ日

神样略有难度，有时间就会翻一点，慢慢来~
翻译仅供自学及参考，发现错误会随时修改，所以请勿随意转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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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神的病歷簿」

第一話 滿天繁星

　　这是何等的失态啊……我不禁感叹。
　　让人完全找不到借口的失态。
　　不，这并不是我的问题，应是周遭的罪过。像在下这样勤勉、耿直，如同范本一样的青年外科医生，若是从一开始就犯上无法明辩的错，那么这环境是何等恶劣便一目了然了。
　　与其说事态严峻，不如说已然情势危笃。
　　而我，却是刚刚才发现这危机。

　　今晚急救外来由我当值。
　　急救部的入口处人满为患，病人和伤患需要等待一小时才能接受检查。
　　时针已经指向深夜十一点，离早上的出诊还有十个小时。从开始值班到现在我已经诊治了十八个病人，早已觉得疲惫不堪，看着眼前的人流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。忽然之间脑内灵光一闪，有什么被我遗忘到记忆一角的事让我停下了忙碌的双手。
　　瞥到一边的日历，确认了上面的日期后，我不由得呼吸一滞。
　　完蛋了！
　　今天是我和妻子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。
　　慌慌张张地又确认了一次日期，可是不管我确认几次，今天也再不可能变成昨天。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有一个小时就结束了。
　　「这是何等的失态啊……！」
　　我自言自语，觉得好像随时能吐出一口鲜血来。
　　明明三天前还记得清清楚楚。我为了治疗重症患者从三天前就一直驻守在ICU里，再加上住院患者也出现了病情突变，基本上没有睡到什么觉。这使我对时间的感知弱化了，就连什么时候用过餐都记得暧昧不明。就在这忙忙碌碌中，一回过神来已经是纪念日当天的晚上十一点了……
　　悄悄窥看了下护士站，心想至少也要向妻子发一条信息弥补一下过失，可是那些机敏的护士们哪会那么容易就让我得逞。

[0回]

　　在展露着阴恻恻的笑颜向我挥手的白衣恶魔……不，天使们的面前，我究竟如何是好呢。
　　我斜睨着面前小山一样的病例簿，再次自言自语起来。
　　「甚好……」
　　然后我扬起一抹傲然的微笑。
　　「事已至此，在下也有些自己的考量。」
　　嘴上逞强而已，事实上我根本什么都没想。

　　忘了自我介绍。
　　在下名唤栗原一止，在本庄医院做内科医五年未满。
　　自信浓大学医学院毕业后，我独自来到这所在松本平内位数中游的医院，将自己投身于医学事业中。自那以来，工作至今五年将至。本庄医院有四百张病床，虽然不及同在松本平的信浓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六百床位，但对一般的医院来说还是规模颇大的。从一般诊断到急救医疗，本庄医院是一所功能齐全的地方性基干医院。
　　顺带一提，在下的说话方式稍显古朴，还请多多担待。受敬爱的漱石老师的影响，从学童时代起『草枕』就是我的爱读书目，翻来覆去早已倒背如流。这爱好便造就了如今的我。可世间人却老爱揪着这些琐碎小事将我当做是怪人来对待，只可叹其悲哀。我以为，面对那些不宽容时一笑置之便是了。
　　再把话题转回来。我把小山一样的病例簿夹抱在腋下后巡视了四周，急救部就跟平常一样熙熙攘攘骚动四起。
　　肚痛难耐的大叔、前来探病席地而坐的大妈、因为哮喘喘不过气的小姐、还有腿骨折没法走路的小哥，再加上围着他们团团转的家属、亲戚、随行人员……。
　　这儿只不过是信州这地方都市下的一个小镇，究竟是从哪儿跑出来那么多人真是令人狐疑。莫不是白天人们都潜伏在地底避人耳目，到日落时分才一齐蹿到街道上，向着医院蜂拥而来吧。我不切实际地幻想着。
　　医院里人头攒动。
　　乍一看甚至比上班高峰时车站的人还多。
　　而这人山人海，却只由我和两个实习医师来应付。
　　不觉得很乱来嘛？
　　简直是胡来。
　　必须想方设法摆平这种混乱的局面，这正是地方医院的现状。
　　为了搭救在最前线忙得不可开交的实习医生诸君，我也再次投入了战斗。
　　在诊断完感冒的三人，以及尿路结石、带状孢疹、痛风，加上一个荞麦面过敏的患者之后，又有一个外伤患者被送了过来。
　　是位二十六岁的男性。他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，左手看上去向着奇怪的方向弯曲着。他骨折了，好像非常痛。那是当然的。
　　顺便说一句，我并不是在找什么借口，可我明明是个内科医生。
　　本来呢，骨折跟磕碰之类的治疗并不在内科医的工作范畴之内。但是就算我念着自己是内科医，患者的骨折也不可能变成肺炎来让我治。
　　给患者拍了X光片，看来是左桡骨远端骨折。
　　虽然我好像经验老道地很快就给出了诊断结论，可事实上我连桡骨的桡字都不会写。当然我也不想掩盖自己经验尚浅的事实，我能做的也只有为他打上石膏并阵痛，大概地糊弄糊弄就过去了。
　　顺带一提，这时候如果有患者注意到我带着「内科医生」的名牌的话很可能会陷入不安。所以晚上我们被要求佩戴跟白天不同的名牌。
　　「急救医」。真是个便利的名字。
　　当然了，不论名牌上再怎么修饰，人还是白天的那个内科医生。在医生数量慢性短缺的这个小镇，不论是外科还是内科，耳鼻科还是皮肤科，所有的医生都用「急救医」这一个名字来进行夜诊 。我想多少还是会有人之一这种制度到底是否行得通的吧。这当然不好。但是，这也是地方医院的现状之一。
　　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这样蒙混过去的。
　　然后混着混着，人们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。这也是当今的社会形态。如果只有自己明辨是非，世人倒反而把你当做怪人。我并不是因为被别人当做怪人对待而有什么微词，只是我不想给妻子添麻烦，所以也姑且跟着大多数人一起浑浑噩噩。这世上的大部分人可能都是这样兜兜转转一路过来的吧。怀揣着各种各样的不满与不安，一路兜兜转转。
　　兜兜转转……
　　「栗原医生，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，患者正在等着你啊。」
　　突然，从处理室内传来一个通透的声音。
　　从窗帘下露出来一张脸，是急救部的护士长外村。她芳龄三十上下，是个独身但十分有能力的美人护士。
　　我放下手中的X光片站了起来。
　　「请别在意，我只是针对这个不近情理的社会构造吐点苦水而已。」
　　我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帘子，发现给患者上石膏的准备早已做妥。身手真是利落。
　　「要吐苦水是没关系，不过这种事请在脑内执行。就算人称怪人医师，那些新人护士在拿你取乐哦，不注意点的话会影响工作的。」
　　「任意欺凌弱者的社会、把聪明的青年当做变态的职场，这里真是集不近人情之大成……」
　　我故意大声地嘟囔，用不很熟练的手法开始缠起了石膏。受伤的年轻人用十分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我看，我想这种时候就算我稍微面露些难色也没什么关系了吧。
　　外村护士苦笑着伸手帮了我的忙。我觉得比起两人共同作业，她自己来处理或许会把石膏固定地更漂亮些。
　　不管怎样，固定完了石膏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的时候，门外传来了有些紧张的声音。
　　「栗原医生，救护车到了！」
　　四周平缓的空气瞬间紧张了起来，将收尾工作交给他人，我迅速站起了身。
　　「六十五岁、男性、二十二时突发胸痛……」
　　年轻的护士一手拿着热线电话，一手迅速记录从急救队那里得到的情报。我看了下记载着来自急救车情报的白板，是发自三乡村的救护车，预定十分钟后到达。
　　「生命体征呢？」
　　「血压100、脉搏125、血氧饱和度89%、轻度低氧。」
　　「真奇怪啊。」
　　很可能是心肌梗塞。
　　「准备心电图、硝酸甘油跟氧气。」
　　我一边下指令一边看往门诊室。实习医海医生和山医生两人都忙着照料自己的患者，好像没空抽身来我这里。
　　说句题外话，两位实习医生开始干活已经半年有余，可到现在我还只记得他们名字里分别有个什么山和什么海，于是就擅自在脑里这样称呼他们了。当然了，我是不会这样叫出口的。
　　外村护士从处理室里走了出来，瞥了我一眼问：「怎么了？」
　　「我在想，如果是心肌梗塞的话，让他们一起参与会诊说不定可以学到些东西……」
　　「这是栗原医生的优点，可是对现在的急救部来说这个优点可是很不利的。」
　　「你说的话有些难懂。」
　　「理由很简单，急救不需要宽松教育。」
　　正说着，就听到了警笛的声响。注意到救护车的声音后海医生转过身来，可好像还是没法抽身的样子。
　　「医生，没关系。这里由我来负责，那里就拜托你了」，我挥挥手走向救护车入口处。
　　从救护车里抬下的担架上，躺着 一个失血过多满头冷汗的男性。他被戴上了表示最重症的红色腕带，随后外村护士马上为他探测心电图。
　　一瞬间的沉默。然后叹了口气。
　　「猜对了。是AMI（急性心肌梗塞）。」
　　外村护士提高了声音，盖过了我的话。
　　「马上联络循环器医师来接替栗原医生，然后准备点滴、抽血，先放下手头的轻症患者，红腕带患者优先！」
　　真是个能干的人。
　　我在电脑上输入了些详细的指令，然后将所有事都交给了他们。确保静脉通路通畅、舌下注射硝酸甘油、氧气管3L，抗狭心症药物等……
　　才休息了没多久，柜台上的热线又再次响起了。
　　近处的年轻护士迅速接起了电话。好，我知道了。她边回答边转头看了过来。
　　「栗原医生，国道十九号线上发生交通事故，三车追尾，四人送医！」
　　我停下操作电脑的双手，回头找外村护士。她正忙着照料患者没有得闲，只是看着我的方向轻轻耸了耸肩。
　　看来今宵注定是个不眠夜。
　　我站起身，伸手去取旁边的一沓病例簿。在敌军的大部队到来之前，如果不能先击退嚣张跋扈的先遣部队的话，急救部差不多也要陷入慌乱了吧。
　　进入诊疗室之前，我看了下时间。
　　零点零五分。
　　纪念日已经过去了。


＝第一話 Part 1 完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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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話 滿天繁星：
神様のカルテ Part 1　　　　神様のカルテ Part 2